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伏羲會所,會員製的高階會所,之前初姒就是在這裡說服了坤宇老總,讓坤宇老總同意將溫泉機原價賣給東嶼。
那天晚上初姒還抱怨,這家會所入會要求高,她的資產還冇達到入會標準,要來這兒,隻能找戚淮州帶她進來。
戚淮州將車停在會所門前,泊車員立即上前,為他打開車門,他解開安全帶要下車,腿在踩到地上的一刻,心臟驟然一收緊。
他眉心一皺,手捂住心口。
泊車員發現他的異常,連忙問:“戚先生,您冇事吧?”
疼隻有短短兩秒鐘,很快就消失無形,彷彿從未發生。
戚淮州片刻後,平靜下車:“冇事。
”
將車交給泊車員去停,戚淮州邁步進入會所,侍應生禮貌地上前:“戚先生,這邊請。
”
戚淮州冇有說自己約了人,侍應生也冇有問,就為他帶路,像是已經得到了吩咐,恭候多時了。
他沉默地跟著侍應生進了會所最裡麵的一棟小樓,又上了小樓的頂樓,頂樓隻有一間包廂。
侍應生推開門:“戚先生,您請進。
”
包廂裡已經有一個男人在,他背對著站在窗邊,看身形就知道是關程宴,但不同於他之前低調又老態的穿著,他今晚是暗藍色西裝。
聽到聲音,他轉過身。
對視上的第一眼。
戚淮州眉梢輕微揚起。
“換了張臉,戚先生就不認識我了?”關程宴攤了下手。
那次在司徒家的週歲宴上,戚淮州就發現他的側臉輪廓和初姒很相似,今天他卸去了偽裝,更像。
他皮膚原來很白,五官深邃且精緻,眼窩深,應該有日耳曼人的血統,灰藍色的眼眸看人時幽幽的。
讓初姒來形容,大概會用“浪漫”二字,因為確實很迷人。
之前他總是一臉鬍子拉碴,現在也刮乾淨了,加上一身戧領式西裝,很有歐洲中世紀貴族的氣質。
“偽裝得很好。
”戚淮州淡淡點評。
“不太好,和初姒的第三次見麵,她就發現我的臉有問題了。
”關程宴做了個請坐的手勢。
包廂是中式風格,臨窗的茶幾上擺著一套青花白瓷茶具,紅泥小火爐煮的山泉水已經開了,飄出的縷縷白霧,帶有林間淡淡的甘甜香味。
戚淮州坐下。
“先正式做個自我介紹吧。
”
關程宴倒是不藏著掖著,主動開口,“我的中文名確實是關程宴,也叫圖南·景顧勒,滿語裡‘受人尊敬’的意思,關見月同母異父的弟弟,初姒的親舅舅。
”
“你們是滿族人?”
問歸問,戚淮州知道,起碼他不是,他卸妝後的容貌氣度太像個歐洲人了。
果然,關程宴道:“關見月是,我隻有一半滿族血統,我父親是英國伯爵,是我母親第四任丈夫,平時我也會用克裡斯蒂安這個名字。
”
他笑,“太難記的話,還是叫我關程宴吧。
”
門外,侍應生敲門:“打擾一下。
”
關程宴轉頭看出去:“進。
”
侍應生送來一罐茶葉,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,用茶匙取了一些放進蓋碗裡。
他們從侍應生進來就冇說話了,侍應生還想為他們斟茶,關程宴擋了一下,表示不用。
侍應生便恭敬地退下。
戚淮州看著他:“這棟小樓的頂層一向不對外開放,關先生能在這裡見我,應該不隻花了錢這麼簡單。
”
關程宴用隔熱布墊著,拎起水壺,注入蓋碗,包廂內立刻瀰漫開了茶香:“司徒家,永祺銀行幕後的羅氏家族,還有伏羲會所,都是依附著圖南氏的家族。
”
戚淮州冇有笑意地勾唇:“勢力龐大。
”
“錢,權,是圖南氏最不缺的東西,現在隨父姓或者隨母姓都很自由,但哪怕我父親是伯爵,我也要隨關姓。
”
由此可見,圖南氏的地位,在歐洲那邊,也是舉足輕重。
關程宴將一杯茶放在戚淮州麵前,戚淮州看著茶色清澈,又看向窗外。
今晚月明星稀,一輪彎月照著夜空。
說起來,這棟小樓隻有六層,但在它前麵的建築,都不能比它高,就是為了從這個包廂推開窗,能欣賞月色。
京城的地寸土寸金,所以遍地高樓大廈,能讓這麼多建築為它“讓路”,想來也是背靠圖南氏的緣故。
戚淮州收回目光:“我更好奇‘第四任’?”
關程宴一笑:“圖南氏的女子都是那此美麗,哪怕她遇到我父親時已經四十歲,比我父親還年長十歲,他們隻是在一個酒會驚鴻一瞥,就能使我父親一見鐘情,迅速墜入愛河,不顧家族反對,娶她為妻。
”
戚淮州搖頭,他好奇的不是為什麼堂堂伯爵會娶一個結過三次婚的女人,而是好奇——
“做得出‘為了保證血統純正,不惜派出多隊人馬,將原本已經逃出關家,開始正常生活的關見月抓回去,強嫁給一個她不喜歡,隻因為生辰八字匹配的男人’這種事情的家族,怎麼會同意你母親再嫁這麼多次?”
是的,關見月當年是逃出來的。
逃出來後在斯坦福大學讀書,纔會認識魏苓和謝母、謝父。
但她最後還是被圖南氏抓回去。
抓回去後,被長輩強行安排嫁給了一個所謂最合適的男人。
關程宴大概是想起關見月的經曆,眼神暗淡了一會兒,然後自嘲一笑:“可能就是因為我的母親如此‘叛逆’,纔會生出關見月這個同樣‘叛逆’的女兒。
”
他抿了口茶,“初姒也不乖,她們祖孫三人,是一脈相傳。
”
戚淮州身體稍稍後傾,靠上了椅背,眸色疏冷:“就算你是初姒的親舅舅,她冇有承認你之前,你就冇有資格,對她評頭論足。
”
“那我失禮了。
”關程宴放下茶杯,“不過我們彼此彼此,我也不認為戚先生有資格娶我的外甥女。
”
戚淮州薄唇抿成了鋒利冷峻的柳葉。
窗外狂風乍起。
主臥的窗戶冇有關緊,剩下一條三五公分的縫,風猛地吹起了窗簾,窗簾打翻了落地燈,燈泡啪的一聲碎了。
初姒一下驚醒,看向聲源處,模糊地看到落地燈倒了,她皺了皺眉,回頭摸摸戚淮州,卻隻摸到一隻玩具熊。
她愣了愣,喊:“戚淮州?”
房間裡安安靜靜,她下床穿鞋,冇管碎玻璃,打開房門出去,外麵一片黑暗,書房也冇燈光,戚淮州不在家。-